平淡的语调配上我冷漠的眼神，想必还是颇有杀伤力的。
女修打了个寒战，语气比之前客气了不知多少倍：“回黑无常大人，其实良玉秘境之所以能够存在，全靠有这些五彩玉石啊！”
哦？是这样吗？
我还以为良玉只是秘境的特产，结果这些玉石竟然关乎秘境的存亡？
女修微微欠身，有些讨好地说道：“您第一次来良玉秘境所以不知道……”
不错，虽然的确是这么回事，但连借口都帮我找好了，这服务蛮周到的嘛。
“其实……”她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，“您和我们现在都身处地底！”
还专门把我和她们区分开来说，不愧是大门派出身，真是上道……等等，她刚才说什么？
地底？
这个时候，灵璃就起到了一个合格“跟班”的作用。
根本无需我亲自开口询问，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到了女修面前：“喂！你可不要胡说！这么漂亮的天空，还有白云在飘呢！怎么可能是地底嘛！”
女修苦笑道：“这位……狐仙大人，您不信也是正常的，我们第一次来良玉秘境的时候也是相同的反应。毕竟能在这么巨大的空间里幻化出如此真实的天空，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的。但只要您朝‘天’放出法术，马上能明白我所言非虚了。”
“狐仙，嘻嘻……“灵璃听了女修对她的称呼，顿时喜上眉梢。
喂，至于被别人稍微恭维一下就飘起来吗？
好在灵璃很快反应过来，腮帮子一股，做凶狠状道：“喂！你可不要以为随便说一两句好听的话就能哄住人家！你该不会是想害人家吧？”
“怎么会？我怎有敢对大人不利的想法？”女修吃了一惊。
灵璃双手叉腰，大声叱喝：“别以为人家不懂你们人类的那一套阴险的手段！故意引诱别人去攻击禁制、阵法什么的，然后趁别人被禁制阵法反噬的时候一举逃脱，甚至反杀！都是你们人类的惯用伎俩了！人家说的没错吧！”
哦？看来灵璃还是蛮有戒备心的嘛。
总是被她问这问那的，我都不知道多少次怀疑她的真实年龄了。
女修目瞪口呆：“幻化的天空并无危险，也不会反噬，只是让人无法轻易离开良玉秘境而已！这种一戳就破的事情，我怎么敢拿来哄骗二位大人呢？”
“哼哼！要戳穿你就得动手验证！如果我们为了验证你的话，真的尝试攻击天空，怕是才正中你的下怀吧？”灵璃露出虎牙凑近女修，食指用力地戳戳她的额头。
“不、不是……”女修的脸都白了。
“还敢狡辩！”
“灵璃，行了。”我叫住灵璃。
“咦？可是……”
“她没说谎。”
“咦？”灵璃猛地转身，不能置信地望着我。
我用拇指指了指天上：“我已经试过了，这‘天空’确实无害。”
灵璃不可思议地问道：“诶——？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“就在刚才。”
我注视着白云飘飘的“天空”，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正如女修所说，一试就知道了。
但同样的，灵璃的警惕也没有错误。
反派要么死于话多，要么死于好奇。
我这个拿人魂魄的“人间大反派”，当然应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，凡事小心谨慎。
不过我既然敢出手，那就说明我是有把握的。
那片天空上，没有“道法”存在。
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发现天空有问题——先入为主，认为修仙界的一切法术都和“道”相关。
然而头顶幻化的天空，却完全不含有道法的性质。
“你说良玉秘境是依靠‘良玉’才能存在的，”我低头看向女修，“那这天空，也是良玉营造的假象咯？”
或许是发现了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，我就不会拿她怎么样，待遇比和灵璃说话要好上许多，女修忙不迭地点头道：“是的是的，也是良玉的缘故！”
不用我费口舌，她已经自己说了出来：“听师叔说，良玉秘境的良玉就像天然的阵旗一样。它们散布在秘境的各个角落里，排布出一个十分厉害的阵法。幻化的天顶只是功效中之一而已。”
她顿了顿，继续讲解：“这个阵法，还有另一个强大的能力——聚灵！我们现在只在最外围，所以黑无常大人可能还不觉得灵气有多么浓郁，越向里走，灵气浓度的增加速度之快，堪称神迹！”
神迹啊。
我摸摸下巴：“听起来是个浩大的工程，不像人力能为。但若说是天然形成，聚灵阵还好说，这天空就有些太不自然了。”
“关于良玉秘境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力开凿，前辈们也争论了很久，但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，”女修摇摇头道，“修士们都追求长生，良玉秘境又不在哪一家哪一派的后院里，对我们来说只要实用就行了，搞清楚这些也没什么用处，所以渐渐的就没人过问这件事了。”
我未置可否，只是问道：“这个秘境存在多久了？”
女修有些茫然地看了我一眼，还是回答道：“应该挺久了吧？反正我们天香楼建立的时候，它就已经在这里了。几千年，甚至有传言说上万年，没谁知道。”
修士追求长生，秘境只是用来寻宝辅助的。
同理，鬼差的工作是勾魂，了解一下周围环境是为了保证更好地完成任务以及自保。
如此，女修当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要询问这些没用的陈年往事。
不过，我也不会和她解释就是了。
我想了想，重新拉起绳索向前走去。
灵璃赶紧跟上我的脚步，边走边好奇地问：“黑无常大人为什么往这边走呀？”
我的速度不快，但却坚定不移地往一个方向前进，显然不是去追踪谁，也不是漫无目的乱走。
我漫步向前：“因为这边是往秘境深处的路。”
灵璃连忙进一步追问：“黑无常大人怎么知道这边是秘境深处呢？”
我手里并没有良玉秘境的地图，她会觉得奇怪情有可原。
“因为啊……”我缓缓地说道。
“黑无常大人别卖关子啦！”灵璃焦急地询问。
我依然看着前方，平静吐出四个字：“我有魂印。”
我可是手握这几百个魂印啊。
这些魂印虽然散落在秘境各处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它们都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过去。
灵璃顿时恍然大悟：“原来还有这招！黑无常大人能不能教人家？”
“不能。”我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。
“啊？为什么啊？”灵璃大失所望。
“没有为什么。”
“呜呜，黑无常大人好过分！这点东西都要藏着掖着！”灵璃撅嘴赌气。
对灵璃的无理撒气，我自然不会回应。
当然，我也不会告诉她，那些魂印的前进方式，简直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迅捷而凶残。
“黑无常大人，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吗？”身后传来女修的声音。
魂印们暂时不会相遇，我应道：“可以。”
“您现在不准备带我们回地府吗？”女修语气试探。
“我还有别的事情，只是看见你们了，就先拿着，之后顺手带走而已。”我说道。
“才不是！是黑无常大人救了你们！”刚才还在赌气的灵璃立刻叫出声来。
我皱了下眉头，不悦地看向她：“灵璃！”
被我一瞪，灵璃顿时缩了缩脑袋，可还是硬梗着脖子对我道：“本来就是这样嘛！要不是黑无常大人出手，她们都神形俱灭了！”
她胡闹也好，有数不尽的问题也好，我虽然觉得麻烦，但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当回事。
但现在，我心里莫名燃起一团真火。
“那你也没必要说出来。”
灵璃的脸色顿时一白，不自觉地后退一步。
是我的眼神太可怕了吗？
突然有点后悔，但……无所谓了。
“原来是这样！感谢黑无常大人的救命之恩！”女修感激的声音再次传来，“也感谢狐仙大人说出来，若非如此，我怕是还对黑无常大人抱有不应该的怨恨之心！”
很有眼力啊，在帮忙解围吗？
我转过头看向她，那女修赶忙也低下头去，连身体也哆嗦了一下。
我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吗？
我稍做沉默，抬手解了另一名女修嘴上的封印。
既然承情了，那就快些还清。
那女修终于得了自由，看了同伴一样，一壮胆，抬头对我道：“黑无常大人，我想斗胆问一句。”
怎么一个个的都想问我话了？
不是，我的表情到底看起来是恐怖还是和蔼可亲啊？
从我自己的感觉来讲，我应该还是面无表情才对啊？
我真有点搞不懂这些人了。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“黑无常大人来到人间是为了勾魂，而我两只是顺带，说明黑无常大人的任务还没有完成。如果黑无常大人是要寻找您的任务目标的话，能否告诉我们一些他的特征，或许我们能帮上您的忙？”女修赶紧说道。
这家伙，很会做事啊。
我知道她是为了和我缓和关系，这样她们二人接下来也不会太过难过，但也不得不赞叹她的聪明。
这次任务，我还真需要她们的帮忙。
不过……
“任务自然不可能告诉你们，你们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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